黑臭水体返黑返臭、水生态怎么保护修复……在2022年生态环境部首场发布会上，生态环境部总工程师、水生态环境司司长张波回应了多个水环境治理中的“老大难”问题。
他毫不客气地指出，一些地方弄虚作假，撒药、调水冲污，使出各种花架子。“不要因为是‘老大难’问题，就绕着问题走，击鼓传花到下一届去。为官一任，要解决好这个问题。”
所谓“老大难”，多是长期遗留下来的，且需要长久努力才能解决的问题。面对这些问题，环保工作如何做，张波指出一条污染治理、生态保护、循环利用有机结合的路子。
张波已连续两年出席生态环境部新年首场例行新闻发布会，此前，在山东省南四湖的8年治水经一度是他在山东环保部门工作时最突出的成绩之一，这个北方最大的淡水湖被称为南水北调东线的“大水缸”，已由劣五类跻身全国水质优良湖泊。
在1月24日的发布会上，这名治水老将再谈黑臭水体治理。在他看来，黑臭水体是群众身边的突出生态环境问题，实质是污水、垃圾直排环境的问题。任何一个城市，不管外表多么光鲜，只要还有黑臭水体，就说明环境基础设施建设不合格。
“黑臭水体治理是一场硬仗，治的是黑臭水体，比的是各地干部高质量发展的理念、能力和作风。作风漂浮、作风不实，在这场硬仗面前一定要吃败仗，打不赢的。”张波说。
生态环境部总工程师、水生态环境司司长张波
图片来源：生态环境部官方微博
据介绍，“十三五”期间，用于黑臭水体治理整治的直接投资约1.5万亿元，带来一定的经济增长，但工作进展并不平衡。一些地方黑臭水体没怎么解决，有的治标不治本，一场雨后就现了原形。
“一些地方重视不够，做事情花架子多，实工少。一些城市撒药、加盖板、调水冲污，所谓‘聪明的做法’一度还很盛行。”张波提到的这些弄虚作假的办法，在中央生态环保督察的通报案例中比比皆是。
问题还有很多。张波指出，一些城市表面上花了不少钱，但是工作质量、管网收集质量不好，管网收集的不是污水，而是雨水、地下水，几乎不处理就已经基本达标了。
有的城市的污水卫生管理不扎实，大排挡经营人员经常把一些污水、垃圾倒在雨水箅子里，甚至环卫工清扫垃圾都往雨水箅子里倒。雨水管道“藏污纳垢”问题严重，一下雨，黑臭水体就出来了。
还有一些地方经济政策不到位，污水垃圾收费政策至今还没有建立起来，市场的作用发挥不出来，财政的力量又捉襟见肘，使得污水收集处理设施长效机制很难建立起来。
黄河中游省区的黑臭水体问题尤为突出。2021年，黄河干流全线达到了III类水质，其中90%以上的断面达到II类以上，只有少数断面水质为III类，主要集中在中游。这些地方工业园区污染治理欠账多、环境基础设施存在短板、城市环境卫生管理粗放，城市面源污染十分严重。
他建议，当前黑臭水体治理落后的地区要向先进地区取经。
一个优等生的案例是广州，张波在广州调研时发现，城市被分门别类地划分为几万个排水单元，一个商户门前的雨水篦子就是一个排水单元，如果雨水篦子里不是雨水，而是污水垃圾，发现之后要承担相应责任。
一个小区、一幢楼也是一个单元，分别设置达标的工作规范，一个一个地抓。“每一个黑臭水体治好的城市，工作都是非常实的，都是勇于担当的。没有硬功夫，打不赢黑臭水体这一仗。”
张波介绍了“十三五”取得的成绩单：295个地级以上城市，从“几乎条条河都臭”，到如今，90%以上的黑臭水体比较稳定地解决了黑臭的问题。周边老百姓获得感、幸福感增强了很多。通过黑臭水体的治理，沿河、环湖开展生态修复，把低价值空间改造成高价值空间，人气提升，拉动招商引资，形成了一些地方经济新的隆起带。
而接下来的黑臭水体治理攻坚战，将迎来更加强有力的监督。“只要发现哪个地方治理后又返黑返臭了，群众不满意，就立即纳入国家清单，实行清单管理、跟踪督办、逐一销号。在这个问题上，我们的态度是不获全胜，绝不收兵。”张波说。
张波多次强调，水环境保护生态工作需水资源、水生态、水环境三水统筹。在他看来，污染治理只是初级阶段，中级阶段要解决生态保护、生态系统严重失衡的问题。
水生态保护修复难题如何突破？2022年生态环保工作会议提出，“十四五”探索建立长江流域的水生态保护机制，开展水生态考核试点，以此作为突破的方向。
2020年，长江干流水质第一次全线年均值达到了II类，连续保持了两年。张波说，单看这一条是了不起的成绩，但长江流域水生态的问题仍然较为复杂。
他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，水生态考核试点将聚焦流域的重点问题，比如针对长江自然岸线的破坏问题，设立一定指标，引导地方因地制宜开展岸线保护修复工作，并兼顾长江的源头以及长江上、中、下游特点差异，设定符合地方实际的评价考核方法。
长江流域水生态考核机制还将与污染防治攻坚战、长江十年禁渔、高质量发展综合绩效评价等相衔接，协同部门间政策和标准规范，颇具挑战。
发布会上，张波特意拿出一份《区域再生水循环利用试点实施方案》，这是生态环境部近期联合多部门印发的。
试点工作以京津冀地区、黄河流域等缺水地区为重点，在重点排污口下游、河流入湖口、支流入干流处等关键节点，因地制宜建设人工湿地水质净化工程，对处理达标后的排水进一步净化改善后，显著提升水的生态品质，利用区域内低洼的地段，季节性的河流，形成一个个大水面，在沿河环湖开展生态修复，用于区域的生产、生态、生活。
张波说，我国各地的用水规模都很大，达标排放的尾水规模也很大，这是一个非常稳定的水源。如果用得好，很多缺水的地方就会实现“有河有水”，对化解生态用水保障的难题、改变以高耗水为代价的发展模式有重大意义。
这一工程就是环保工作的高级阶段——循环利用。在张波看来，只有做好这篇文章，才能真正的实现减污降碳协同增效，以高水平保护推动高质量发展，从根本上实现保护与发展双赢。
